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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陕西日报讯(记者 张梅)8月8日开始,第二次青藏高原综合科学考察研究陕西省动物研究所科考队,从关中平原出发,挺进青藏高原腹地。在近1个月的时间里,他们行程6000多公里,踏上高原牧场,迈入河流湿地,用严谨扎实的工作态度圆满完成了这次科考任务。
  
  此次科考的目的是什么?他们是如何开展科考的?这一路他们都有哪些难忘的经历?有什么收获?8月25日至28日,记者在青海省实地采访了科考队员。
  

   

 

  踏上“第三极” 

  
  青藏高原被誉为地球“第三极”,是我国重要的生态安全屏障和战略资源储备基地,也是亚洲众多大江大河的发源地。20世纪70年代到90年代,我国首次对青藏高原地区进行了综合性科学考察研究,填补了青藏高原研究中的诸多空白。
  
  2017年,我国启动第二次青藏高原综合科学考察研究。此次科学考察研究定位国家重大需求和国际科学前沿,旨在揭示过去50年来环境变化过程与机制及其对人类社会的影响,提出亚洲水塔与生态安全屏障的环境保护战略,服务生态文明建设战略和“一带一路”倡议。
  
  在两次青藏高原综合科学考察研究中,陕西科研力量发挥了重要的作用。陕西省动物研究所是其中重要的一支队伍。从20世纪70年代末以来,陕西省动物研究所一直参与青藏高原的科学考察,为藏羚羊、藏野驴等领域的研究作出了突出贡献。在第二次青藏高原综合科学考察研究中,陕西省动物研究所承担了一项子课题——气候变化对青藏高原小型哺乳动物多样性的影响。
  
  “野生动物是自然资源的重要组成部分,在自然生态系统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自然和人类活动的共同作用,对青藏高原小型哺乳动物多样性会产生重大的影响。青藏高原是鼠兔属和田鼠亚科动物的起源中心,也是生态系统食物网结构最重要的环节。几十年来,在人为活动和气候变化的影响下,此类野生小型哺乳动物的生长、发育以及繁殖等生活特征发生了改变。”陕西省动物研究所副所长、科考队领队常罡介绍,“因此,开展本项调查,更新、充实青藏高原小型哺乳动物资源的基础信息,摸清各物种的分布及栖息地状况,阐明因气候变化导致的人为活动变化对小型哺乳动物多样性的影响机制问题,对防控有害生物种群暴发、促进生态环境保护和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具有重要的支撑作用。”
  
  陕西省动物研究所也称西北濒危动物研究所,是我国西北地区主要从事野生动物保护研究的综合性专业研究所,在珍稀濒危野生动物资源遗传与保护、经济动物资源开发利用、野生动物资源及生态环境监测和评估、野生动物疾病传播与防治等方面取得了诸多成绩。
  
  “正是因为陕西动物研究所多年来在这一领域取得的成果,才获得了这次参与第二次青藏高原综合科学考察研究的机会。我们有实力,也有信心完成这项任务!”常罡表示。
  

   

  
 
  寻找“小”动物
  
  8月26日是收获满满的一天。
  
  一大早,科考队员们就来到青海省果洛藏族自治州玛多县城外的一片草场收集样本。前一天晚上,他们在这片草场仔细布置过采样工具。
  
  “我们收集了20多只鼠兔样本!”科考队员兴奋地说。
  
  以鼠兔为代表的小型啮齿类动物是此次科考的重点对象。常罡介绍,以鼠兔为代表的小型啮齿类动物是高原最常见的野生动物,它们也正是此次科考关注的主角。“比起藏羚羊、藏狐、雪豹等青藏高原上的明星野生动物,这些高原小精灵虽然不起眼,但却是值得深入研究的一个种类。它们对环境的变化非常敏感,是研究环境变化的模式动物。它们也是大型哺乳动物的食物来源,整个种群动态的变化过程能反映出它的上级捕食者——大型动物整个种群的动态过程。我们通过研究这些啮齿类动物,探讨气候环境变化对整个地区生态环境的改变。”他说。
  
  选择采集样方的区域、布置采样工具、采集样品、处理样品是此次科考过程中的主要工作。
  
  为了保证采集数据的客观和准确,采集样方的每一块土地都得经过精挑细选。“样方的来源首先要满足不同的海拔梯度,再一个需要有不同的生存环境,例如草场、湿地等不同的环境都需要采集样方。就是同一片区域,我们也会选择两种样地——人为干扰比较小的样地和人为干扰比较大的样地,通过对比了解人为干扰对小型哺乳动物的影响。”常罡介绍,“因为不同生态环境类型里面,会栖息多种小型哺乳动物,我们想了解不同的海拔梯度,小型啮齿动物的分布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动物能在这么高海拔的地方生活,究竟有什么样的能力。”
  
  因此,为了选择一块合适的样地,科考队员往往一找就是几个小时。
  
  样本的采集只是科考工作的第一步。“我们一共采集到了100多个啮齿类的个体,还需要在实验室对这些样本进行检测分析。在今后的几年里,我们还要继续到青藏高原来,补充样本,争取能获得青藏高原分布的啮齿类动物的所有类别的样品,然后再进行比较分析、深入研究。”常罡介绍。
  

   

 
 
  生命禁区的挑战
  
  从青海湖湿地到三江源头,从格尔木荒漠到可可西里无人区,6000多公里的科考路程,平均海拔4600米。在被称为生命禁区的青藏高原,科考队完成了一次次挑战。
  
  8月26日,记者见证了其中的“冰山一角”。8月26日中午,收集了玛多县城外一片草场的样本之后,科考队继续驱车前往黄河源保护区核心区域。行驶了十几公里后,一辆科考车爆胎。值得一提的是,科考队没有专职司机,整个科考全程,队员们轮流开车。只见大家娴熟地把车推到路边,开始齐心协力换轮胎。海拔4200多米的高原上,稍微用力就感到体力不支。不到一个小时,轮胎换好了,几个队员开车返回,到县城寻找修理厂,其余车辆继续前行。
  
  这片区域平均海拔4200多米,随着车辆往保护区深处前行,海拔不断升高。在坑坑洼洼的碎石路上,车辆行驶起来相当费劲。大家一面小心驾驶,一面留意着合适的取样地。在美丽的鄂陵湖畔、海拔4610米的黄河源头纪念碑所在地,大家顾不上欣赏大自然的壮丽景色,抓紧时间采集样品。
  
  晚上8点多,科考队开始返程。行驶了一段距离后,另外一辆车又爆胎了。没有信号、没有救援,只能自己动手。晚上8点多的高原,冷风吹得人瑟瑟发抖。一个多小时后,轮胎换好,天已经黑了。车辆驶入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小心翼翼地前行。
  
  “对我们经常出野外的人来说,工作很重要,但是必备的生活技能少不了。在野外,遇到任何突发情况,都需要我们自己去沉着应对、冷静处理,在人迹罕至的高原更是如此。这些看似平常的小事,却是对科研人员整体素质的考验。”中科院西安分院副院长李保国说。
  
  整个科考途中,科考队不断应对着各种考验:在五道梁地区,严重的高原反应让所有科考队员整夜难眠;在可可西里地区,一天6次陷车,让队员们几近崩溃;为了协调科考“手续”,连续十几个小时驾车往返于保护站和驻地之间;在无人区赶夜路,担心狼等大型动物攻击,忍着几个小时不能“方便”……
  
  一路艰辛,大家却认为很值得。
  
  科考队员侯祥:“我们要秉承陕西省动物研究所不怕吃苦、勇攀高峰的科研精神,为青藏高原科考奉献出我们陕西青年科研人员的一份力量。”
  
  科考队员封托:“虽然辛苦,我们却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风景,见到了别人见不到的动物,还能用我们的知识和能力为保护它们作出贡献,我们乐在其中!”
  
  科考队员安晓雷:“这项工作我们会持续5到10年,希望通过我们的努力,能在青藏高原整个气候环境的变化对动物生态发展的影响方面,得到一个科学的结论。”
 
【记者手记】
  
  青藏高原上的小精灵 
  
  比起藏羚羊、藏狐、雪豹等青藏高原上的明星野生动物,青藏高原上有一些小精灵虽然不起眼,但却在整个生态系统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我们来了解一下它们。
  
  “背锅侠”鼠兔
  鼠兔是卡通形象皮卡丘的原型动物。鼠兔,鼠兔科,体形小、耳短、眼黑、体毛呈茶褐色。它们长得像兔子,体形似老鼠。它们是动物界典型的“背锅侠”:20世纪60年代开始,青藏高原上的草原退化,农牧业发展困难,草原生态系统的破坏影响了牧民的生活。人们一直认为罪魁祸首就是鼠兔,开始对它们进行大量捕杀。
  
  然而,科学家经过研究发现,草场退化并非鼠兔所为,而是草场的退化才引来了鼠兔。更让人没有想到的是,鼠兔还是草原的“大功臣”,它们的活动可以促进草原上的生态循环,鼠兔打洞时会翻出土中的矿物质,这会让草长得更好,牛羊更爱吃。它们是高原生态的“晴雨表”。
  
  同时,以鼠兔为代表的小型啮齿类动物是高原最常见的野生动物。它们虽然不起眼,但却是值得深入研究的一个种类。它们对环境的变化非常敏感,是研究环境变化的模式动物。它们也是大型哺乳动物的食物来源,整个种群动态的变化过程能反映出它的上级捕食者——大型动物的整个种群动态过程。
  
  “网红”旱獭
  旱獭俗称土拨鼠。我国摄影师在野外拍摄到一张藏狐捕食旱獭时,旱獭一脸惊恐的照片红遍全球。它站起来“啊”的一声的表情包红遍网络,是名副其实的“网红”。旱獭是松鼠科中体型最大的野生动物,全世界大概有14种,我国分布的主要有4种:长尾旱獭、灰旱獭、喜马拉雅旱獭和蒙古旱獭。
  
  旱獭成为“网红”后,在高原上抚摸、投喂旱獭,成为一些高原旅游者的流行动作,甚至还有人把它们当作宠物饲养。科考队员吴桥兴介绍,虽然旱獭外形呆萌可爱,却是鼠疫的主要宿主之一,并不适宜当宠物饲养。最近几次在蒙古国和俄罗斯引起的鼠疫,都是由于游客或者猎人捕杀旱獭而引起的感染。“鼠疫病原和旱獭长期协同演化,达到平衡,之所以会对人类造成威胁,一定程度上与人类的‘越界’行为有很大关系。我们要对大自然怀有一颗敬畏之心,不能过多地打扰它们。”他说。
  
  虽然旱獭携带鼠疫病原,但并不代表它就是有害物种。它们挖洞破坏草场,也不全是坏事。在青藏高原上,旱獭是很多高原肉食动物的主要食物来源,同时有些地栖的鸟类会飞到旱獭的洞里面栖息,还有青藏高原上的藏狐、荒漠猫等动物,会利用旱獭的洞穴作为避难场所。因此,它们对当地的生态系统有着重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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